第一章
程丽跟老公谢林家是同一个地方的,工作也都在本地。两人都是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,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才走到一起。
结婚后不久,程丽怀孕了,六个月后,她便请了产假,然后住在娘家让她母亲照顾。孩子出生后,也一直呆在娘家。因为老公工作繁忙,天天早出晚归的,几乎都没有陪过他们完整的一天。
而婆婆是那种从小带着儿子生活的单亲妈妈,看重钱,只有天天赚钱,才有安全感,所以程丽生孩子后,婆婆也在继续打工赚钱。
程丽生了个儿子,婆婆和老公都很高兴,月子里大家都把她俩当宝一样伺候着,暖言暖语很热情。但是好景不长,满月的时候,孩子突然出现疝气,而且嵌顿了,后者如果超过几小时,就可能肠坏死,出现更大的危险。
身子刚恢复好的程丽,赶紧跟母医院,医生一看就让准备手术,程丽自己也是学医的,突然想起给一个前辈打了个电话求助建议。
前辈让她不要做手术,那样对孩子损伤太大了,说一岁之内的孩子得疝气90%都是可以自愈的。让她只需在麻醉下手法给孩子的肠子复位就行了。程丽照着前辈说的做了,孩子的肠子也推回去了。但程丽的母亲跟她一样,吓出一身汗。
母亲当时就对哭丧着脸的程丽说:“我不敢照顾你和你的孩子了,我这个外婆年纪也不小了,身体也不好,你们这个样子,我责任太大,再这样几次,我怕自己心脏受不了活不了了……”
程丽眼泪哗地就下来了,这么重要的时候,母亲却要把她和儿子赶出门。她就那么胆小吗?难道不知道自己女儿也很害怕吗?
这时母亲又接了个电话,手机扩音很大声,程丽一听,是小姨的声音。小姨一问到她儿子的事,就让程丽母亲劝劝她,让她放弃这孩子,说这要做过全麻的孩子以后容易变成傻子,而且肠子要是坏死了,医院大城市治,到时候还恐怕是人财两空……
程丽一听这话,脸都绿了,当下抱着儿子就回婆家了,衣物都是事后让老公过去拿的。程丽老公去拿东西时,程丽妈和小姨也是这样劝他,结果谢林冷冷地说:“孩子是我们的,只要还有命在,怎么样都得治,这些话就不说了吧……”
后来母亲跟程丽讲这些时,程丽对老公的怨恨,还减少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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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后,程丽和孩子没人照顾,婆婆在儿子的劝说下辞了职。程丽看儿子这情况,也辞了职,说孩子太小,她得时刻观察着护理着,等几年后孩子做完手术,她再上班。
哪之婆婆脸一下就黑了,说一个家几个人吃闲饭,我儿子一个人养几个人,不得累死吗?
程丽说:“我这也是为了你孙子好啊!”
婆婆却说:“什么孙子不孙子的,还不是怪你,怀孕时不好好照顾身体,现在生个孩子一身毛病,还不如没有呢……”
一听这话,程丽气得浑身发抖,但是为了儿子,她不想妥协,也不想跟婆婆硬来,只好忍气吞声。此后一直闲在家照顾儿子的程丽,经常被婆婆指责,指责她生个儿子不健康,一身毛病,还拿儿子遮手不去赚钱……
程丽一直是个独立的女人,但是在这样的时候,她只能低声下气,觉得自己理亏,经常流泪,默默责怪自己没给宝宝一个好身体。天天在心里祈祷宝宝快好起来,快长大,长大了妈妈撑不下去才敢去死。
这些想法,程丽老公谢林一点也不知道。他仍然是早出晚归工作,不知道媳妇在家被婆婆的语言暴力,不知道媳妇天天担心孩子身体。因为她不能让孩子哭,哭了腹压会变高,疝气又会掉出来。也不能打嗝,不能让孩子乱伸懒腰,也不能便秘,不能后肚子……反正一不小心,疝气就会掉。
程丽像个绷紧的弦,每一天,都一分一秒的数着过,高度精神集中的过。被婆婆骂时,就只能哭。有时候半夜醒来,对着黑暗再哭。而黑暗中那个男人,却睡得鼾声四起。
也有几次,程丽实在受不了,对老公诉苦,说婆婆老怪她。谢林也不过是嘴上安慰几句不要跟老人一般见识,说的多了,谢林也烦,说你跟你妈在一起应该就不会有这些矛盾吧?
程丽语塞,只好闭上嘴,不再说什么。这样的时候,程丽会抱起自己的儿子,看着这个自己带到世上来的可怜人儿,心里鼓励他和自己一起早日战胜这场困难。
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左右,孩子肠子掉下来的次数变少了,半年后,一切恢复正常了,去医院查,孩子自愈了。程丽想,也许是她反复千百次的念经祈祷,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吧。
孩子正常后,程丽重新上班了,婆婆的态度转变了,亲妈也经常来看外孙来了。而程丽心里,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,那个地方一碰就痛,一碰就全是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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